青年作家王瑢的小说集《告别的夜晚》讲述了七个故事,每个故事中的主人公身份迥异,表面看并无相似性,随着叙事深入,读者会发现他们都被生活的“不确定性”所困,渴望摆脱日常生活的困境——直到离世都不相信自己病重的父亲;丈夫消失后,在房内不停挖地道的“疯女人”;从敬老院溜出,只为了给家人做一碗“过水面”的老人……

在思南文学之家,王瑢与上海市作协副主席薛舒、《上海文学》杂志副主编来颖燕从“不确定性”“方言与细节”“小说与记忆”等方面进行了分享和对谈。

《室内地道》讲述了一个悬念重重的故事。女儿小柔不懂为何父亲消失后,原本温柔勤劳的妈妈突然变了样,不再对自己嘘寒问暖,而是不停地在房内挖掘地道。妈妈为何像“疯女人”一样挖地道?邻居们会不会发现妈妈的秘密?如果被发现了,一家人又会面临怎样的结局?在小说最后,王瑢没有直接告诉读者答案,而是止于悬念,将“不确定性”递交给读者。“好的小说不会简单地给读者留下一个开放式结局,而是会通过这种‘不确定性’给予读者更多生活的感悟。”文学评论家托马斯·福斯特曾提出“过分的清晰会杀死小说”,来颖燕认同这一观点,在她看来,小说的优势就在于创造了无限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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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小说家的薛舒在阅读《告别的夜晚》时会不由自主地从“写作者”这一层面思考问题——“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怎么操作?”“我会写一个怎样的结局?”她喜欢王瑢小说中没有被揭秘的那些部分。《过水面》中,患了阿尔兹海默症的老奶奶为了给孙子做过水面,偷偷溜出了敬老院。她的儿女一度以为她走失了,陷入恐慌,最后发现不过是虚惊一场,大家又热热闹闹地坐在一起吃饭。在薛舒看来,故事结尾“母慈子孝”的场景极其脆弱,其乐融融的外表下暗藏着疏离与撕裂。类似这样需要读者不断挖掘的“不确定性”是非常迷人的。

《告别的夜晚》的另一个特色是恰到好处地融合了北方方言,比如《室内地道》《乌金墨玉》中的主人公经常蹦出一些太原方言。王瑢说,希望自己在书写过程中尽可能触及南北不同地域文化、民风民俗的相同和迥异之处。

来颖燕认为,“地域性写作”“地方性叙事”现在被讨论得很多,但真正好的“地方性叙事”并不在于往文本里拼贴民俗,也不在于将当地的事物简单地粘贴在文本中。好的“地方性叙事”要能将整体连接起来,唤醒属于这个地区特殊的绚丽色彩。比如讲到上海,光提东方明珠、外滩是不够的。写作者如果提起外滩时,能让读者感到被黄浦江风吹拂的感觉,才算成功。《告别的夜晚》正是通过一个又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将民风民俗、方言词汇等恰到好处地缝合到了小说里。

小说集的同名短篇《告别的夜晚》带有浓烈的自传色彩,在对谈中,王瑢也提到这一点。她说,回忆是为了告别,作为一个写作者,她是幸运的,一方面可以用文字保留过去的记忆;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书写回忆,与过去的自己告别,走向新的生活。她在写作时会条件反射般地想到自己的父亲。写完《告别的夜晚》的最后一个字,她不由自主地感叹道:“爸爸,我终于把你放下了。”在她看来,人生就是在不断回忆,不断和上一个阶段的自己告别的过程。

与王瑢不同,对薛舒来说,写作是借着过去的回忆寻找、打捞真相。用小说去构建一个真相,是她创作的动因。在来颖燕看来,写作是和记忆打交道的过程。记忆和个体有关系,所有叙事都是一种修辞,不可避免地具有主观性。在写作中,作者要保留什么、舍弃什么,都和对记忆的取舍有关。

王瑢在太原出生、成长,曾在北京工作多年,目前居于上海,成为一名全职写作者。她说,漂泊的经历让自己很难有“家”的感觉,所幸还能写作,“即便现实生活没有给予心灵的安定与慰藉,还能时不时地回到文字里,通过小说里的人物、故事满足自己的归属感。”

资料:上观新闻

编辑:张芷萱

上观号作者:书香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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