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生活(2)
阅读的僻好
对文学作品的阅读,我有自己的选择,然而也并非名家。
(相关资料图)
那些让人念念不忘的作品像醇厚的陈酿一样久久吸引着我,是因为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征:有个性呈风格化的语言。这样的语言有如一件漂亮的外衣,抑或让一列山脉熠熠生辉的红色夕光,赋予了文本以艺术品的晶莹的质地,耐人品咂。
有个性呈风格化的语言有以下特点:第一、干净。即不拖泥带水,用语切中要害,不复第二刀,叙述有从容之姿;第二、准确。清晰生动的形象伴着阅读在脑海中生成,叙述者的情绪可以触摸,真切如见。
王手的小说《软肋》和海飞的小说《干掉杜民》,暗合我的审美意趣,它们均有“有个性的语言”。
《软肋》讲述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制服一条莽汉的故事。当然,小说的故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讲故事的手法:叙述技巧。是叙述的技巧而不是其他造就了文学作品与民间故事的区别。
灯下展卷,纸上生活徐徐打开,随着时日的推移,我感觉到,创作者的叙述就是他设在文本中的呼吸,由这呼吸我们可以判定他的心律是否正常或者强健,进而探知到他的气度、意志、气质或者能力——在他所营造的叙述中,文字成为一个立体的、有生命的活物。
作为语言艺术的小说,同时也是叙事的艺术。《软肋》使我心仪的地方,正是它单从叙述上就再现了“我”——一个男子汉——不多言、沉稳冷静、侠义大度的性格。小说文本中使用了大量短句,口语化用词,以配合叙述语气中的短促冷静,从而在整体上给人一种硬汉式的酣畅淋漓的感觉。
海飞的《干掉杜民》讲述了一个年轻地主“修理”自己情敌的故事。与《软肋》一样,小说叙述的主体也是“我”——一个年轻的东家。在海飞婉转的笔下,这个“我”被演绎得生机勃勃。而该小说最使我心仪之处,也就在它复原人物性格上所展现出来的高超的叙事艺术。
上面所举两例,都是很“男子汉”的叙事。那么,是不是这样,我之喜好,有值得一提的个中原委:这里面是不是透露出一个阅读者对当下铺天盖地的小妇人叙事的厌恶,一种对激情生活的呼唤和渴望,抑或对自己激情消失的失意生活的一种抵制和绝望?也许,这些理由都有。那么,在这种理由下,在温吞泛滥激情不举的当下,如是阅读选择,无疑让人感觉振奋而惬意。这样的文本显得激情而又内敛,精悍而又洒脱,仿佛真正的宝剑出鞘,有阵阵挟雷之声。
这样的阅读让人流连忘返。
兹所举上例,体裁都是小说。确实是这样,这样的癖好仿佛更是针对小说。小说体量大,易于体现出风格化的效应,摄人心魂。散文当然更需要这种个性化的叙事,以在同类中突出。但因为体量相比小说要小,更见修为难度。目下,小说方面,以我有限的阅读所及,叙述语调显得冲淡平和的佳作寥寥,想那也是修为要练达到极高境界的体现。我期待有像《复活》那样阔大而又浩瀚的小说,像《人面桃花》那样呈博雅从容之态的小说。诸多作品有这样的缺憾:作者采取的叙事角度赋予作品内容的可信度显得可疑。它们的叙述角度凌乱,作品中人物事件的出现显得混乱而突然,鲜少体现出一件艺术品的玲珑、天然和质感。
一个在生活中耽于阅读的人,他的生活被词语填充,他的情感被词语撩拨,他的喜好被词语掌控。这个脆弱的人常常感受到自己意志的软弱,而一旦意识到这一点,他便感到前途渺茫,触目处尽皆顽石,无路可遁,心绪就愈加地沉落。那么,他之心仪饱蘸激情的叙述笔法,是不是在心中隐着这样的一个渴待:以为那笔法中的自信之姿能带给他改过自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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